她从小把番茄当水果,冷水一冲就下口。他看了心疼,别吃得这么生猛,噎着。她给个白眼,乌鸦嘴,是不是嫌我不淑女?他笑,这样的淑女打灯笼难找。 下班回来,床头柜上两碗相扣,里面的番茄是他洗好用开水烫过剥了皮的,她不喜欢,烫了的味道有些走样。他过来哄,这样卫生,乖,我陪你。她吃一个,很勉强。他将余下的吃光,撑得直打嗝,她鬼脸相对,活该。久了渐渐适应,不剥皮反而难以下咽。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。可她却总少了一份牵心挂肺的感觉。只是习惯他的宠,像吃瓜果蔬菜一样理所当然。 初秋,他被派往外地。他的电话很勤,还写信,洋洋洒洒地述说思念,不厌其烦地嘱咐生活细节,她接电话不回信。 寒冬,她给他回了第一也是最后一封信。为一个调来不久的男子,有她一见钟情的简约深沉。他急急赶回,风尘仆仆推开她的门,惊动拥吻的人。 她匆匆嫁了自己。婚后,丈夫的本性让她有些措手无及,简约基于木讷,深沉源于冷漠。她安慰自己,只要全心全意体贴,慢慢会好的,她用心渐渐摸透了丈夫的喜好。比如他爱吃苹果,她便天天削皮,插上牙签,看着他风卷残云。丈夫却从不关心她之所爱,无论饮食或其它。 春的芬芳过去,夏姗姗来迟。市场上还是暖棚里的番茄。她却馋了。 晚上,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看《为您服务》,主持正教巧剥番茄皮。丈夫进来,换了中央5套。她轻轻央,让我看完好吗?他轻哂,番茄皮也值得做节目? 话音未落,她闪身进了卧室,黑暗中泪流满面。抚着已微微隆起的腹部,想起之前并不久远的一天,相扣的碗,碗中余温未尽的去皮番茄。 她终于明白世上送玫瑰的男人很多,愿意为她剥番茄皮的或许只有一个。 原来爱情的本质沉淀到底,不过是一个剥皮的番茄。